[摘要]冯小刚影片《私人订制》再次企划帮人圆梦，该作品语言更加尖锐，对于敏感犀利的问题不再回避闪躲，而是正面回应，直批现实社会中的丑陋面，将人生百态、嬉笑怒骂真实完整呈现在这部影视作品中。本文从影片的风格定位、台词魅力以及黑色幽默三个方面进行由浅入深的分析，指出影片在调侃、自嘲、幽默搞笑等氛围中，批判了当今社会较为普遍的不良和丑陋现象，表达了“成全别人，提升自己”的主题，并指出了影片的瑕疵。
基金项目：本文系河南省教育厅2013年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项目（项目编号：2013-QN-481）；2013年度河南省社科联、河南省经团联调研课题（项目编号：SKL―2013-1774）；郑州航院2013年度青年基金项目（项目编号：2013141001）；郑州航院2014年度教育科学研究重点项目[项目编号：zhjy14-（06）]。
1997年，冯小刚导演推出了喜剧影片《甲方乙方》，讲述好梦一日游公司帮助普通人圆梦的故事。时隔十多年后，冯导的影片《私人订制》再次表现好梦一日游公司帮人圆梦；不同的是，较于前一部作品，冯导在语言上更加尖锐犀利，直批现实社会中的丑陋。
谦让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古人云：君子成人两得的好事。《私人订制》影片中，虽然好梦一日游公司的工作宗旨是“成全之美，不成人之恶。”在成全别人的同时，也能对自己有所提高及提升，是一举别人，恶心自己，但影片却体现了“成全别人，提升自己”的主题思想。影片通过帮助三个普通人圆梦，展现人生两种不同的境遇，在嬉笑怒骂中对现实社会不良现象进行抨击与讽刺。
都市镜像是冯小刚每部作品的基本定位，他把镜头对准了现代都市，用影片来表现都市。现代都市的诞生，如果要追溯成因的话，关键一点就是：现代工业的发展和现代传播业的兴盛。“现代化”作为一个大的时代命题，既是历史进程的必然，“显现出一系列推动和主导历史变革发展的事件和运动，它的物化成就清楚地体现为民族――国家、与疆域、工业主义、高度的技术物质文明、经济体制与秩序、行政组织、法律程序……”[1]同时更重要的还在于“表明了一种价值取向和思想活动”。
影片中所有的圆梦人物都来自于我们生活的周边。一心想体验在钱惑下仍旧是清官的司机师傅――范伟，在换位体验当领导后，衣着、眼镜、茶杯，三样全部到位，俨然一副领导派头。因为立下了绝不收礼的规矩，拜访的人全部是空手而来；几轮会见过后，范伟的内心逐渐躁动，并暗示助理可以私下收礼。领会精神后，葛优和李小璐扮演的乡里亲戚便提着大包小包的土特产来求着办事。两人前脚刚走，范伟便疯了一般将土特产翻了个底朝天，却发现这仅仅是土特产，没有夹藏金钱。他内心的怒火不禁燃烧起来，并怒斥助理说“可以让外面的不良风气吹进来”，“水至清则无鱼”。在最后一轮的会面中，白百合用装满现金的月饼盒来贿赂范伟，在经历了激烈的心理斗争之后，最终，范伟坚守住了内心的准则，将现金怒砸在白百合与葛优的身上并宣泄到：“不是领导干部不想为百姓办实事、当好官，是现在的百姓太坏了，总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让我们这些领导走向歧途！”“如果百姓都是省油的灯，那么就没那么多贪官了”，这一番看似合理的宣泄却让观者不禁陷入了思考：是社会风气导致了基层群众做法有失准则，还是基层群众的做法导致了贪官的出现？
另一个圆梦人是获得了无数“最俗奖”的大导，他毕生最大的愿望就是与俗脱边，变得“雅”起来，为此，几位圆梦师在商量之后，一致得出了结论：“凡是我们喜欢的、推崇的，就是俗！凡是我们不喜欢的、讨厌的，就是雅！”为了彻彻底底变成一个“雅”人，大导从私人别墅搬到了沙场工地居住，从高床软枕变成了幕天席地，每天听着工地机器轰隆隆的声音入睡。半个月后，最戏剧的事情发生了，大导全身泛起红泡，送至医院救治，得出的结论是：“雅过敏”（最新流行的病）。为了抢救大导的生命，规划师杨重当机立断，将大导以毒攻毒，推送到俗窝里面――KTV。当看到一个个貌美如花的女生时，大导的手开始运动，慢慢眼睛睁开，最后躺在点歌小姐怀里时，整个人彻彻底底好了，再配上时下最火爆的乐曲《伤不起》，可以说是完全的精神焕发！最后，为了变成“雅”人，特地从山区找来了一个弹棉花的人进行“换血”，将自己从身体内在进行改变，成为了一个自己认为的“雅”人！不禁让人想到司马光所说过的一句话“由奢入俭难，由俭入奢易”！
最后一个圆梦的人是宋丹丹饰演的清洁工人丹姐，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变成有钱人，对于有钱完全没有概念的丹姐而言，最实际的方法，就是让她数钱，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数了一万块，进尔推算出她的资产是三年不吃不喝数出来的。为了体验当一天有钱人，规划师杨重陪着她来到售楼部买房，不是贵的不买，少于3亿的不买。在和售楼经理的交涉中，不难发现，为了获取丰厚的利润，地产商们在售楼时将其成本提高50%卖给百姓们！巨大的房产经济泡沫正是我们目前生活的真实写照：穷人买不起房，富人房多的住不完！接下来在商场采购，也是眼睛不眨，全部买下。夜幕降临时，为了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少房产，一声电话下去，自己所拥有的房产全部熄灯。看着多个黑暗的街区，清洁工不禁感慨道“有钱真好”。
一部影片最成功的地方在于当它播完以后，影片中的经典桥段、朗朗上口的台词被观者喜闻乐道、广为流传，很显然，冯导所有贺岁片在这方面做得都很到位。剧中的台词幽默诙谐，含有浓烈的社会调侃和讽喻；但是，这种调侃和讽喻大都弱化甚至删除了政治内容，多是以巧妙而辛辣的形式对某些社会现象和权贵风气进行讽刺和作弄，以此获取大众的心理认可和观影。[2]
在《私人订制》中，司机范伟自从当了高官后，官气十足，在接待外国使者的时候，“这个……那什么……都好的哈！”将当前某些领导干部在会议上讲话时的不知所云、只会套用官场用语来敷衍了事的做法搬上银幕，让其在观众的欢笑声中感到羞愧。在与白百合的饭局上，更是将牌匾上拿破仑的名言“露脸和现眼只差一步”反过来诵读，不仅用名言对范伟的行为做了很好反映，更是嘲讽了一些领导干部由于知识匮乏而经常产生的指鹿为马的荒唐，真可谓是一举两得。在接受完金钱贿赂，司机范伟提出了性贿赂的考验，梦境重建师小璐秉持着自己的工作信念“成全别人，恶心自己”完成了这一艰难的使命。并将这句话成功在影片未上映时便流传于大街小巷成为了影片的宣传主打语。在坐飞机离开海南的时候，由于天气的原因，机场响起了这样的话语：“我们抱歉地通知您，由于天气的原因，飞往北京、上海、南京、武汉、广州、深圳、成都、沈阳、重庆、杭州、大连、西安的航班，全部延误，对于给你带来的不便。”四位主演身着黑衣，带着墨镜，统一低头，说道“我们深表歉意”，与影片结尾部分在“世界道歉日”向自然界道歉形成了前后呼应的效果。
黑色幽默产生于20世纪60年代，繁荣于70年代，有着特定的时代背景。它是一种美学形式，属于喜剧范畴，同时又是一种带有悲剧色彩的变态的喜剧。[3]它不同于一般幽默的地方在于，其荒诞不经、冷嘲热讽、玩世不恭中包含了沉重和苦闷、眼泪和痛苦、忧郁和残酷，在它的苦涩的笑声中包含着泪水，甚至愤怒。
大导李成儒为了与“俗”彻底脱离关系，找到了自己认为“雅”的地方――工地。为了让大导能够一人尽情体验，圆梦四人组立即找到了包工头，将工地幕天席地的农民工兄弟都请到宾馆住宿，大导在地上铺上席子躺上之后，不禁感慨道：“这回真是彻底雅了！”这种心理不禁让人有一些辛酸，常年打工在外的农民工是因为被生活所迫在嘈杂的环境中生活，他们吃的是大锅饭，每天的呼吸都是混杂着灰尘，能有一个热水澡洗、有一个安稳的睡眠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个奢望，而这些生活的基本条件对于大导来说竟然是“庸俗之极”的表现！
虽然这是一部以贺岁为主打的影片，但影片中清洁工丹姐的温情片段仍旧让不少人为之动容，丹姐在体验完一天有钱人后，和圆梦四人组其中的两位成员坐在回家的车上，心灵麻醉师马青打开收音机，里面播放着他专门为丹姐生日点的歌曲《时间都去哪儿了》，贴心的歌词诉说着岁月流转中的种种故事，“门前老树长新芽，院里枯木又开花，半生存了好多话，藏进了满头白发。”平实的语句，将人生故事娓娓道来，“时间都去哪儿了？还没好好感受年轻就老了，生儿养女一辈子，满脑子都是孩子哭了笑了。”每一句歌词都直戳观者的心扉，将父母对儿女的爱表达得质朴感人，与影片中丹姐的心理、经历不谋而合，将岁月沧桑的无情展现给观众。不管是有钱无钱，谁又能拒绝时光荏苒的真实？
影片《私人订制》上映短短4天内票房就飙至32亿，总票房已突破7亿，创造了另一个票房神话。在利益最大化的同时各路吐槽也纷然而至，这其中有情绪化的指责、有看不懂影片的无的放矢批评，但同时也有许多中肯的意见。影片在调侃、自嘲、爆笑、抨击社会丑恶的同时，也存在些许硬伤。
片头段落是演员苗圃订制“烈士”体验，让受众从庄重的环境中迅速来到了爆笑的环境，情绪从揪心很快变成了放心乃至于开心，这种“冰火两重天”的颠覆确实抓住了受众的眼球，起到了喜剧效果，同时也引出了“私人订制”的含义，从影片的艺术效果上来说确实起到了独特的作用。然而，问题是，反抗纳粹兽行的坚强行为毕竟是一个十分严肃的话题，在爆笑的氛围中来表现它却有些不伦不类。
片尾的“道歉”段落，更是很多影评人大力抨击的对象，认为它游离于影片主体，不但是狗尾续貂，而且是编导人员直抒胸臆的传道。其实，这个段落是让欢笑了2个多小时的观众在庄重的环境中思考严肃的话题，它在受众心里引发的感慨绝不亚于主体段落的影响！天才的编剧和导演只要稍加改动就可以打消影片游离主体的感觉：有人订制“环境”，而满足了司机、艺术家和清洁工愿望的“私人订制”公司却无法满足“山清水秀”的订制，四位“私人订制”的员工不得不分别对被雾霾遮蔽的太阳、被污染的河水、因挖煤下陷的草场、因砍伐萎缩的树林进行了真挚的道歉，进而就一切不良言行向他人道歉。如此一来，就可以将影片的结尾与主题进行融洽的结合，来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而没有脱离主体的感觉。
冯导在结尾部分仍旧不失幽默对葛优进行了一个采访：“如果你有一百万，你愿意捐献给希望工程么？”“我愿意。”“如果你有一千万呢？”“我愿意。”“如果你有一辆车，你愿意捐献么？”“我不愿意！”“为什么呢，你有一百万，一千万都愿意捐献，为什么一辆车都不愿意呢？”葛优回头看了看，紧张说道“因为我真的有一辆车！”剧终。然而，这种嬉笑后带给人们对现实的沉思仍旧在脑海中萦绕。
[1] 陈晓明.现代性与文学研究的新视野[A].现代性与中国当代文学转型[C].昆明：云南人民出版社，2003.
[2] 陶建丽.冯小刚电影语言的审美困惑[J].大众文艺，2009（22）.
[3] 杨振.冯氏电影艺术黑色幽默浅析[J].电影文学，2011（21）.
[作者简介] 栗晓枢（1987―），女，河南郑州人，艺术学硕士，郑州航空工业管理学院艺术设计学院助教。主要研究方向：影视动画、影视心理学。
